卢杞(?―约785年),字子良,唐朝大臣。侍中卢怀慎之孙,御史中丞卢奕之子,滑州灵昌(今河南安阳滑县西南)人。以荫历忠州、虢州刺史。建中初,入为御史中丞,升御史大夫。旬日之内升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为人阴险狡诈,居相位期间,忌能妒贤,先后陷害杨炎、颜真卿,排斥宰相张镒等。又征收房屋“间架税”、“除陌税”,天下怨声载道。建中四年(783年),泾原兵变,京师失守,朔方节度使李怀光屡上疏弹劾其罪,遂贬新州司马,旋徙澧州别驾死。
卢杞者,唐中丞卢奕子也。杞貌丑,色如蓝,阴谋奸狠,多口辨。上悦之。郭子仪见宾客,姬妾不离侧。杞往谒,子仪悉屏去,或问故,子仪曰:“杞貌丑而心险,妇人见之必笑。他日得志,吾族无类矣。”德宗建中二年,以杨炎、卢杞同平章事,杞欲倾炎。言炎立家庙纵至江以占王气,有异志。诏贬崖州司马,遣中使护送,缢杀之。恶太子太师颜真卿,为当代名臣,不肯附己,欲出之。真卿谓曰:“先中丞传首平原,真卿以舌舔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耶?”杞矍然起拜而恨愈切骨。建中四年,李希烈反,陷汝州,性好杀戮。杞谓上曰:“希烈之反,
诚得儒重臣,为陈祸福,可不劳军旅。颜真卿三朝夙旧,忠直刚决,真其人矣。”上遂遣真卿。后为李希烈所杀。初,杞既杀杨炎,上以张镒同平章事。朱滔之叛,上因幽州兵在凤翔,思得重臣代之。杞忌镒忠直,为上所重,乃对上曰:“凤翔将校皆高班,非宰相无以镇抚,臣请自行。”上俯首未之。杞遽然曰:“陛下必以臣貌寝,不为三军所伏。”因顾镒曰:“陛下自有神算。”上乃使镒出为凤翔节度使。镒知为杞所排而无辞以免。后为朱杞之党所害。兴元元年,诸镇暴扬杞之罪恶,贬杞为澧州别驾,忧愤而卒,妻、子皆徙远州。天下快之。
论曰:德宗常从容与李泌论即位来之宰相,曰:“卢杞清忠强介,人言其奸,朕殊不觉。”泌曰:“人言而陛下不觉。此杞之所以为奸也。倘陛下觉之,岂有建中之乱乎?”孔子曰:“远佞人。”倘佞人而不远,必有与之俱化者。不然,何足以为佞?
卢杞,字子良,故相怀慎之孙。父奕,天宝末为东台御史中丞;洛城为安禄山所陷,奕守司而遇害。杞以门廕,解褐清道率府兵曹。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辟为掌书记、试大理评事、监察御史,以病免。入补鸿胪丞,迁殿中侍御史、膳部员外郎,出为忠州刺史。至荆南,谒节度使卫伯玉,伯玉不悦。杞移病归京师,历刑部员外郎、金部吏部二郎中。
慎之杞貌陋而色如蓝,人皆鬼视之。不耻恶衣粝食,人以为能嗣怀慎之清节,亦未识其心。颇有口辩。出为虢州刺史。建中初,征为御史中丞。时尚父子仪病,百官造问,皆不屏姬侍。及闻杞至,子仪悉令屏去,独隐几以待之。杞去,家人问其故,子仪曰“杞形陋而心险,左右见之必笑。若此人得权,即吾族无类矣。”及居纠弹顾问之地,论奏称旨,迁御史大夫。旬日,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既居相位,忌能妒贤,迎吠阴害,小不附者,必致之于死,将起势立威,以久其权。杨炎以杞陋貌无识,同处台司,心甚不悦,为杞所谮,逐于崖州。德宗幸奉天,崔宁流涕论时事,杞闻恶之,谮于德宗,言宁与朱泚盟誓,故至迟回,宁遂见杀。恶颜真卿之直言,令奉使李希烈,竟殁于贼。初,京兆尹严郢与杨炎有隙,杞乃擢郢为御史大夫以倾炎;炎既贬死,心又恶郢,图欲去之。宰相张镒忠正有才,上所委信,杞颇恶之。会朱滔、朱泚弟兄不睦,有泚判官蔡廷玉者离间滔,滔论奏,请杀之。廷玉既贬,殿中侍御史郑詹遣吏监送,廷玉投水而卒。杞因奏曰:“恐朱泚疑为诏旨,请三司按鞠詹;又御史所为,禀大夫命,并令按郢。”詹与张镒善,每伺杞昼眠,辄诣镒,杞知之。他日,杞假寝佯熟,伺詹果来,方与镒语,杞遽至镒阁中,詹趋避杞,杞遽言密事,镒曰:“殿中郑侍御在此。”杞佯愕曰:“向者所言,非他人所宜闻。”时三司使方按詹、郢,狱未具而奏杀詹,贬郢为驩州刺史。镒寻罢相,出镇凤翔。其阴祸贼物如此。李揆旧德,虑德宗复用,乃遣使西蕃,天下无不扼腕痛愤,然无敢言者。户部侍郎、判度支杜佑,甚承恩顾,为杞媒孽,贬饶州刺史。
初,上即位,擢崔祐甫为相,颇用道德宽大,以弘上意,故建中初政声蔼然,海内想望贞观之理;及杞为相,讽上以刑名整齐天下。初,李希烈请讨梁崇义,崇义诛而希烈叛,尽据淮右、襄、邓之郡邑。恒州李宝臣死,其子惟岳邀节钺,遂与田悦缔结以抗王师,由是河北、河南连兵不息。度支使杜佑计诸道用军月费一百余万贯,京师帑廪不支数月;且得五百万贯,可支半岁,则用兵济矣。杞乃以户部侍郎赵赞判度支,赞亦无计可施,乃与其党太常博士韦都宾等谋行括率,以为泉货所聚,在于富商,钱出万贯者,留万贯为业,有余,官借以给军,冀得五百万贯。上许之,约以罢兵后以公钱还。敕即下,京兆少尹韦祯督责颇峻,长安尉薛萃荷校乘车,搜人财货,意其不实,即行搒箠,人不胜冤痛,或有自缢而死者,京师嚣然如被贼盗。都计富户田宅奴婢等估,才及八十八万贯。又以僦柜纳质积钱货贮粟麦等,一切借四分之一,封其柜窖,长安为之罢市,百姓相率千万众邀宰相于道诉之。杞初虽慰谕,后无以遏,即疾驱而归。计僦质与借商,才二百万贯。德宗知下民流怨,诏皆罢之,然宿师在野,日须供馈。古,赵明年六月,赵赞又请税间架、算除陌。凡屋两架为一间,分为三等:上等每间二千,中等一千,下等五百。所由吏秉笔执筹,入人第舍而计之。凡没一间,杖六十,告者赏钱五十贯文。除陌法,天下公私给与贸易,率一贯旧算二十,益加算为五十,给与物或两换者,约钱为率算之。市主人牙子各给印纸,人有买卖,随自署记,翌日合算之。有自贸易不用市牙子者,验其私簿,投状自其有私簿投状。其有隐钱百,没入;二千,杖六十;告者赏钱十千,出于其家。法既行,主人市牙得专其柄,率多隐盗,公家所入,百不得半,怨讟之声,嚣然满于天下。及十月,泾师犯阙,乱兵呼于市曰:“不夺汝商户僦质矣!不税汝间架除陌矣!”是时人心悉怨,泾师乘间谋乱,奉天之奔播,职杞之由。故天下无贤不肖,视杞如仇。
德宗在奉天,为朱泚攻围,李怀光自魏县赴难。或谓王翃、赵赞曰:“怀光累叹愤,以为宰相谋议乖方,度支赋敛烦重,京尹刻薄军粮,乘舆播迁,三臣之罪也。今怀光勋业崇重,圣上必开襟布诚,询问得失,使其言入,岂不殆哉!”翃、赞白于杞,杞大骇惧,从容奏曰:“怀光勋业,宗社是赖。臣闻贼徒破胆,皆无守心。若因其兵威,可以一举破贼;今若许其朝觐,则必赐宴,赐宴则留连,使贼得京城,则从容完备,恐难图之。不如使怀光乘胜进收京城,破竹之势,不可失也。”帝然之,乃诏怀光率众屯便桥,克期齐进。怀光大怒,遂谋异志,德宗方悟为杞所构。物议喧腾,归咎于杞,乃贬为新州司马,白志贞恩州司马,赵赞为播州司马。知 遇赦,移吉州长史。在贬所谓人曰:“吾必再入用。”是日,上果用杞为饶州刺史。给事中袁高宿直,当草杞制,遂执以谒宰相卢翰、刘从一曰:“杞作相三年,矫诬阴贼,排斥忠良,朋附者亥?唾立至青云,睚眦者顾盼已挤沟壑。傲很背德,反乱天常,播越銮舆,疮痍天下,皆杞之为也。幸免诛戮,唯示贬黜,寻已稍迁近地,更授大郡,恐失天下望,惟相公执奏之,事尚可救。”翰、从一不悦,遂改命舍人草制。明日诏下,袁高执奏曰:“卢杞为政,极恣凶恶,三军将校,愿食其肉,百辟卿士,嫉之若仇。”谏官赵需、裴佶、宇文炫、卢景亮、张荐等上疏曰:“伏以吉州长史卢杞,外矫俭简,内藏奸邪,三年擅权,百揆失序,恶直丑正,乱国殄人,天地神祇所知,蛮夷华夏同弃。伏惟故事,皆得上闻,自杞为相,要官大臣,动逾月不敢奏闻,百僚惴惴,常惧颠危。及京邑倾沦,皇舆播越,陛下炳然觉悟,出弃遐荒,制曰:‘忠谠壅于上闻,朝野为之侧目。’由是忠良激劝,内外欢欣;今复用为饶州刺史,众情失望,皆谓非宜。臣闻君之所以临万姓者,政也;万姓之所以载君者,心也。倘加巨奸之宠,必失万姓之心,乞回圣慈,遽辍新命。”疏奏不答。谏官又论曰:“卢杞蒙蔽天听,隳紊朝典,致乱危国,职杞之由,可谓公私巨蠹,中外弃物。自闻再加擢用,忠良痛骨,士庶寒心。臣昨者沥肝上闻,冒死不恐,冀回宸睠,用快群情;至今拳拳,未奉圣旨,物议腾沸,行路惊嗟。人之无良,一至于此。伏乞俯从众望,永弃奸臣。幸免诛夷,足明恩贷;特加荣宠,恐造祸阶。臣等忝列谏司,今陈狂瞽。”给事中袁高坚执不下,乃改授澧州别驾。翌日延英,上谓臣曰:“朕欲授杞一小州刺史,可乎?”李勉对曰:“陛下授杞大郡亦可,其如兆庶失望何?”上曰:“众人论杞奸邪,朕何不知?”勉曰:“卢杞奸邪,天下人皆知;唯陛下不知,此所以为奸邪也!”德宗默然良久。散骑常侍李泌复对,上曰:“卢杞之事,朕已可袁高所奏,如何?”泌拜而言曰:“累日外人窃议,以陛下同汉之桓、灵;臣今亲承圣旨,乃知尧、舜之不迨也!”德宗大悦,慰勉之。杞寻卒于澧州。
【卢杞弄权、祸国的实例】
1、排挤贤臣
在卢杞巩固相权独揽朝政的过程中,每一步都踏着其他宰相和大臣的鲜血。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陷害、排挤、倾轧、报复。宰相杨炎、张镒、御史大夫严郢等人,都先后死在他的手上。
卢杞除掉了其他宰相之后,知道依照惯例,天子不会不提拔其他朝臣为相,于是就向德宗主动推荐了时任吏部侍郎的关播。但是他给关播的定位非常明确,就是木偶——纯粹坐在那里摆摆样子的木偶。不但不让关播插手政务,连话也不让他随便说。
有一次德宗召集宰相议事,卢杞侃侃而谈,关播忍不住也想畅所欲言,刚刚要站起来,就看到了卢杞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只好硬生生把话吞进了肚子里。会后卢杞立刻向他提出严重警告,说:正因为你这个人恭谨少言,我才引荐你当宰相,刚才你怎么可以想发言呢?!
从此关播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2、迫害忠良
当李希烈威胁洛阳的消息传来,德宗皇帝第一个反应就是问计于卢杞。卢杞用一种举重若轻的口吻说:“李希烈年轻气盛、居功自傲,部将们肯定都不敢劝他。如果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携带陛下诏书,前去向李希烈当面剖析祸福利害,李希烈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中央可以不废一兵一卒而把他降服。颜真卿是四朝元老,忠贞正直、刚毅果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实在是此行的不二人选。”
德宗频频点头,觉得卢杞讲得很有道理。
诏书颁下,满朝文武尽皆失色。所有人都觉得,卢杞这么做无异于是让年过古稀的太子太师颜真卿去送死。
没错。卢杞就是要让他去送死。
从当上宰相的那一天起,卢杞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如何把朝中有威望有资历有水平有魄力的人一个一个搞掉,好让自己永远待在宰相的位子上。
很不幸,四朝元老颜真卿就是这么一个有威望有资历有水平有魄力的人,而且还是平定“安史之乱”的功臣之一。
此人不除,卢杞寝食难安。
所以卢杞一直在盼望着这一天,所以卢杞发自内心地感谢李希烈给了他一个天赐良机。
颜真卿义无反顾地上路了。行前给儿子留了封遗书,只写了六个字:奉家庙、抚诸孤。走到洛阳时,东都留守郑叔则劝他拖延时间,看天子会不会改变主意。颜真卿说:“这是圣旨,岂能逃避?”到了许州[ 许州:今河南许昌市],果然被李希烈拘留,从此再没回到长安。在被囚禁了一年零七个月后,亦即兴元元年(公元784年)八月,颜真卿被李希烈缢杀于蔡州[ 蔡州:今河南汝南县]。
3、胡乱指挥
这是灵武留后杜希全、盐州[ 盐州:今陕西定边县]刺史戴休颜、夏州[ 夏州:今陕西靖边县北白城子]刺史时常春与渭北[ 渭北:治所在今陕西富县]节度使李建徽集合起来的一支一万多人的部队。虽然兵力不多,但却是一支生力军。这对鏖战已久、伤亡惨重的奉天守军来讲,无异于灭顶之前的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此刻奉天城的外围全是朱泚的军队,援军入城只剩下两条必经之路:一是距离奉天北面十二里的漠谷,二是距奉天西北四里的乾陵(唐高宗李治陵寝)。援军到底该走哪条路?
德宗的临时朝廷就此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浑瑊和关播都认为,绝对不能让援军走漠谷,此地既险又窄,一旦遭到敌军伏击,后果不堪设想。唯一的选择就是走乾陵,利用茂密的柏树林隐蔽行军,在树林东北面的鸡子堆扎营,与奉天守军里应外合,分散敌军兵力,减轻奉天的正面压力。
可此议却遭到卢杞的强烈反对。他的理由是:走漠谷的行军速度更快,就算遭到伏击,奉天也可立刻出兵接应,而走乾陵无疑会惊动先帝陵寝。
生死存亡之际,大唐的第一宰相提出了一个愚蠢的理由。然而,这却是一个充满神圣感的理由。如此充满神圣感的理由实在是让天子李适很难漠视。
浑瑊不服,力争说:“自从朱泚攻城以来,日夜不停地砍伐乾陵松柏,先帝陵寝早被惊动得够厉害了。眼下奉天万分危急,各道救兵皆未抵达,只有杜希全等人先行到来,这支援兵关系重大,如果据守要地,便可击破朱泚!”
卢杞寸步不让:“陛下用兵,岂能与逆贼相提并论!倘若让杜希全走乾陵,那是我们自己惊动了陵寝!”
看到卢杞的一脸忠贞之状,德宗皇帝内心的天平终于从现实的安危存亡倾向了神圣的忠孝节义,下令杜希全经由漠谷入援奉天。
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十一月初三,杜希全等部在穿越漠谷时果然遭遇伏击。朱泚军占据两侧山头,居高临下发射强驽、投掷巨石。漠谷顷刻间变成了死亡之谷。唐军死伤惨重、一举崩溃。奉天紧急出兵接应,却被早有准备的朱泚分兵击退。杜希全等人率领残部连夜退守邠州(今陕西彬县)。
卢杞为相,令李揆入蕃。揆对德宗曰:“臣不惮远,恐死于道路,不达君命。”帝恻然悯之,谓卢曰:“李揆莫老无?”杞曰:“和戎之使,且须谙练朝廷事,非揆不可。且使揆去,则君臣少于揆年者,不敢辞远使矣。”揆既至蕃,蕃长曰:“闻唐家有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曰:“非也,他那李揆,争肯到此?”恐为拘留,以谩之也。揆门地(“地”字原缺,据明抄本补),第一,文学第一,官职第一。揆致仕归东都,司徒杜佑罢淮海,入洛见之,言及第一之说。揆曰:“若道门户,门户有所自,承余裕也;官职遭遇耳。今形骸凋悴,看即下世,一切为空,何第一之有?”(出《嘉话录》)
卢杞做宰相时,让李揆到吐蕃去。李揆对唐德宗说:“我不怕远,只怕死在道上,不能完成皇上的使命。”唐德宗动了恻隐之心很可怜他,对卢杞说:“李揆不老吗?”卢杞说:“同少数民族结盟的使者,必须熟悉朝廷事务,非李揆不行。况且派李揆去,那些比他年轻的大臣们,就不敢推辞到远处去的差使了。”李揆到了吐蕃,蕃长说:“听说唐朝有个第一人李揆,您是不是?”李揆说:“不是,那个李揆,怎么肯到这里呢?”是害怕被拘禁扣留,因此欺骗蕃长。论门第,李揆第一;论文学,李揆第一;论官职,李揆第一。李揆辞官回到东都洛阳。司徒杜佑罢官回淮海,到洛阳拜见李揆,说起“第一”的事,李揆说:“若说门第,门第都是有来源的,可以由前代继承下来;官职是一时的机遇罢了。我现在身体不好,眼看就要过世,一切都是空的,还有什么第一呢?”
卢杞少时,穷居东都,于废宅内赁舍。邻有麻氏妪孤独。杞遇暴疾,卧月余,麻婆来作羹粥。疾愈后,晚从外归,见金犊车子在麻婆门外。卢公惊异,窥之,见一女年十四五,真神人!明日潜访麻婆,麻婆曰:“莫要作婚姻否?试与商量。”杞曰:“某贫贱,焉敢輙有此意?”麻曰:“亦何妨!”既夜,麻婆曰:“事谐矣。请斋三日,会于城东废观。”既至,见古木荒草,久无人居,逡巡。雷电风雨暴起,化出楼台,金殿玉帐,景物华丽。有辎軿降空,即前时女子也。与杞相见曰:“某即天人,奉上帝命,遣人间自求匹偶耳。君有仙相,故遣麻婆传意。更七日清斋,当再奉见。”女子呼麻婆,付两丸药。须臾雷电黑云,女子已不见,古木荒草如旧。麻婆与杞归,清斋七日,斸地种药,才种已蔓生;未顷刻,二葫芦生于蔓上,渐大如两斛瓮。麻婆以刀刳其中,麻婆与杞各处其一,仍令具油衣三领。风雷忽起,腾上碧霄,满耳只闻波涛之声。久之觉寒,令着油衫,如在冰雪中,复令着至三重,甚暖。麻婆曰:“去洛已八万里。”长久,葫芦止息,遂见宫阙楼台,皆以水晶为墙垣,被甲伏戈者数百人。麻婆引杞入见。紫殿从女百人,命杞坐,具酒馔。麻婆屏立于诸卫下。女子谓杞:“君合得三事,任取一事:常留此宫,寿与天毕;次为地仙,常居人间,时得至此;下为中国宰相。”杞曰:“在此处实为上愿。”女子喜曰:“此水晶宫也。某为太阴夫人,仙格已高。足下便是白日升天。然须定,不得改移,以致相累也。”乃赍青纸为表,当庭拜奏,曰:“须启上帝。”少顷,闻东北间声云:“上帝使至!”太阴夫人与诸仙趋降。俄有情节香幡,引朱衣少年立阶下。朱衣宣帝命曰:“卢杞,得太阴夫人状云,欲住水晶宫。如何?”杞无言。夫人但令疾应,又无言。夫人及左右大惧,驰入,取鲛绡五匹,以赂使者,欲其稽缓。食顷间又问:“卢杞!欲水晶宫住?作地仙?及人间宰相?此度须决。(决原作快,据明抄本改)”杞大呼曰:“人间宰相!”朱衣趋去。太阴夫人失色曰:“此麻婆之过。速领回!”推入葫芦。又闻风水之声,却至故居,尘榻宛然。时已夜半,葫芦与麻婆并不见矣。(出《逸史》)
卢杞年轻时家里很穷,住在东都洛阳,在一所废宅内租赁房舍。邻居有个姓麻的老太婆,孤身独住。有一次,卢杞遭遇暴病,躺了一个多月,麻婆来给他作汤作粥。病好以后,有一天晚上,卢杞从外边回来,看见一辆金犊车子停在麻婆门外。卢杞很惊奇,就偷偷地去看,见到一个女郎,年纪有十四五岁,真是神人啊!第二天,卢杞悄悄问麻婆,麻婆说:“莫非要作婚姻吗?我与她商量一下试试。”卢杞说:“我家里贫穷,又没有地位,哪敢突然有这个想法?”麻婆说:“这又何妨!”已经到晚上了,麻婆说:“事情成功了。请你斋戒三天,在城东的废弃道观里相会。”斋戒三天后,卢杞到废观以后,看到的是古树荒草,这里很久没有人住了,他就迟迟疑疑地不敢向前。这时,雷电风雨突然而起,变化出楼台,金殿玉帐,景物华丽。有一辆有帷盖帷幕的车子从空中降落下来,车上坐的就是前些日子的那个女郎。女郎与卢杞相见,她说:“我就是天人,奉上帝之命,打发我到人间自己找配偶。您有仙相,所以我派麻婆传递心意。再请斋戒七天,当再见面。”女郎呼唤麻婆,给了两丸药。不一会儿,雷电黑云又起,女郎已经不见了,古树荒草还和原来一样。麻婆与卢杞回去,斋戒七天,刨地种药。才下种,已经生出蔓;不一会儿,两个葫芦从蔓上生出,逐渐变大,像装两斗酒的大瓮那么大。麻婆用刀把葫芦里面的东西刨出来,麻婆就与卢杞各坐一个葫芦,又让卢杞准备三件油衣。这时忽然起了风雷,两人乘坐葫芦腾空而起,直到碧空云霄之中,满耳只听见波涛的声音。时间长了,觉得寒冷,麻婆就让卢杞穿上油衫,卢杞感到如在冰雪之中。麻婆又让他穿到三层,这回觉得很暖和了。麻婆说:“离洛阳已经八万里了。”又过很长时间,葫芦停下来,就见到了宫阙楼台,都是用水晶造的墙垣,披着甲衣拿着戈矛的卫兵有几百人。麻婆领着卢杞进见。紫色的宫殿之上,几百个女子随着那女郎出来,女郎命卢杞坐下,又命准备酒筵。麻婆身子笔直地站在众侍卫之下。女郎对卢杞说:“您能够从三件事中任意选取一件事:永远留在这座宫里,寿命与天同在;其次是作地仙,常住人间,有时也能到这里;最下是作人间宰相。”卢杞说:“能够留在此处,实在是我的最大愿望。”女郎高兴地说:“这是水晶宫啊!我是太阴夫人,仙格已经很高。您留在这里,便是白日升天了。然而必须确定,不能改变,以免连累我。”女郎就拿出青纸写表章,当庭拜奏,她说:“必须呈报上帝。”过了一会儿,听到东北一带有人大声说:“上帝使者到!”太阴夫人与众仙赶快降阶相迎。一会儿,出现了幢节香幡,引导着一个穿大红衣服的年轻人立于阶下。穿红衣那人传达上帝的命令说:“卢杞!看到了太阴夫人的奏折,说你愿意住在水晶宫。你打算如何?”卢杞不说话。太阴夫人令他快答应,可是卢杞还是不说话。夫人与左右仙官都很害怕,赶快跑进宫,取出五匹鲛绡,用它贿赂使者,想让他延缓一下。大约有吃顿饭的时间,天使又问:“卢杞!你想要住在水晶宫,还是作地仙,或者回到人间当宰人失色说:“这是麻婆的过错。赶快把他领回去!”就把他们推入葫芦。卢杞又听到风和雨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回到过去住的地方,满是灰尘的床榻还是原样。这时已经半夜了,葫芦和麻婆同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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