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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

李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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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
李珣
别名:
未知
国籍:
未知
人物简介:

李珣(855?-930?),五代词人。字德润,其祖先为波斯人。居家梓州(四川省三台)。生卒年均不详,约唐昭宗乾宁中前后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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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
李珣
字号
德润
出生地
梓州
出生时间
855
去世时间
930

人物简介

李珣有时名,所吟诗句,往往动人。妹舜弦为王衍昭仪,他尝以秀才预宾贡。又通医理,兼卖香药,可见他还不脱波斯人本色。蜀亡,遂亦不仕他姓。珣著有《琼瑶集》,已佚,今存词五十四首,(见《唐五代词》)多感慨之音。)

史料记载

五代后蜀何光远《鉴诫录》卷4中记载

宾贡李珣,字德润,本蜀中土生波

斯也。少小苦心,屡称宾贡。所吟诗句,往往动人。尹校书鹗者,锦城烟月之士也,与李生常为善友。遽因戏遇嘲之,李生文章,扫地而尽。诗曰:“异域从来不乱常,李波斯强学文章。假饶折得东堂桂,胡臭薰来也不香。”

北宋黄休复《茅亭客话》卷2中记载

梓州李珣,其先波斯也。珣有诗名,以秀才预宾贡。事蜀主衍,国亡不仕。有《琼瑶集》,多感慨之音。其妹为衍昭仪,亦能词,有“鸳鸯瓦上忽然声”句,误入花蕊宫词中。李四郎名玹,字廷仪,其先波斯国人,随僖宗入蜀,授率府率。兄珣,有诗名,预宾贡焉。玹举止温雅,颇有节行,以鬻香药为业……暮年以炉鼎之费,家无余财,惟道书、药囊而已。

概括

李珣,字德润,五代时前蜀梓州(今四川三台)人,生活于九、十世纪。李珣祖籍波斯,其先祖隋时来华,唐初隋国姓改姓李,安史之乱时入蜀定居梓州,人称蜀中土生波斯。李珣兄妹可考者三人,珣为长兄。其妹李舜弦为蜀主王衍昭仪。其弟李玹,字延仪,人称李四郎,喜游历,好摄生,尤以炼制丹药为趣,倾家之产不计,以鬻香药为业,曾为王衍的太子率官。

研究及贡献

药学领域

李珣对药学颇有研究,他曾游历岭南,饱览南国风光,认识了许多从海外传入的药物。著有《海药本草》六卷,以引述海药文献为特点,据现存佚文统计,全书收录药物124种,其中

96种标注外国产地。如:安息香、诃梨勒出波斯,龙脑香出律因,金屑出大食国。此外书中记述了药物形态、真伪、优劣、性味、主治、附方、服法、制药法、禁忌、畏恶等。有些条文兼载药名解释。书中收载的海桐皮、天竺桂、没药等为当时其它本草著作所未载。惜原书至南宋已佚,其内容散见于《政类本草》和《本草纲目》等著作中。

词作介绍

李珣词现存54首,《花间集》录37首,《尊前集》录18首,其中1首《西溪子》重复。其词调可分为《渔父》、《南乡子》、《西溪子》、《女冠子》、《中兴乐》、《酒泉子》、《浣溪沙》、《巫山一段云》、《菩萨蛮》 、《渔歌子》、《望远行》、《河传》 、《虞美人》 、《临江仙》、《定风波》等,计15种。值得注意的是,南宋王灼《碧鸡漫志》还记载了李珣以5种词调创作的另外5首词作。

兹引录如下:

伪蜀毛文锡,有《甘州遍》,顾夐、李珣有《倒排甘州》,顾夐又有《甘州子》,皆不著宫调。(卷3)

《何满子》,白乐天诗云:“世传满子是人名,临就刑时曲始成。一曲四词歌八叠,从头便是断肠声”……今词属双调,两段各六局,内五句各六字,一句七字。五代时尹鹗、李珣亦同此。(卷4)

李珣《琼瑶集》有《凤台》一曲,注云:“俗谓之喝驮子。”不载何宫调。(卷5)

伪蜀时,孙光宪、毛熙震、李珣有《后庭花》曲,皆赋后主故事,不著宫调,两段各四句,似令也。今曲在,两段各六句,亦令也。(卷5)

《花间集》和凝有《长命女》曲,伪蜀李珣《琼瑶集》亦有之。句读各异,然皆今曲子,不知孰为古制林钟羽并大历加减者。(卷5)

这5首词,即《倒排甘州》、《何满子》、《凤台》(俗谓《喝驮子》)、《后庭花》、《长命女》等均不见于《花间集》和《尊前集》,当早已亡佚。

表现手法

据笔者粗略统计,唐代诗人中创作词的有40余位(不包括花间词人),一般每位使用词调仅一、二种,作品数量也不多,其中作品最多的为道士吕洞宾,存词48首,使用词调17种,内容都与道术有关。此外就数刘禹锡、白居易了,二人所用词调均为7种,作品数量分别为41首和29首。在花间词人中,作品多于或等于李珣的有四人,其中温庭筠词69首,18调;孙光宪词61首,25调;顾敻55首,16调;韦庄词54首,22调。比较特殊的是毛文锡,作品虽仅有31首,词调却有22种,此外诸人的作品及词调都不及李珣的54首与20调之数。概言之,李珣词作品数词调数都位居第五,由此可推想李词地位之一斑。据《天香阁随笔》记载:德安府城西北有山,须水注入,有司马温公读书台,其下凿石为洞,洞中镌刻有李珣《渔歌子》(楚山青)一词。唐五代词被刻诸于石,于此仅见,说明李珣词在当时即已广为传诵。

内容

花间词多以叙写美女爱情为主,情调缠绵香软,辞采艳丽华美。词作虽以婉丽绮靡为主调,但各有千秋。从内容讲,既有诗客词人绔红偎翠的生活描写,又有春怨秋悲、离别相思的情感抒发,还有一些与花间词主题不同的横篱竹桥、渔女笑顾的生活画卷;同为描写女性和爱情的词作,着眼角度不同,感情

色彩也不同,体现着作者不同的心态。因此,在论及花间词风时,人们一般将其分为两派,分别以温词的浓(浓艳)和韦词的淡(清丽)为代表。清人周济把温词比作美妇人的“严妆”,韦词比作“淡妆”,实为恰如其分的概括。其他花间派词人,依其词风,要么归入温派,要么归入韦派,李珣则被划入韦派。《栩庄漫记》云:“李德润词大抵清婉近端已。其写南越风物,尤极真切可爱……又《渔歌子》、《渔父》、《定风波》诸词,缘题自抒胸境,洒然高逸,均可诵也。花间词人能如李氏多面抒写者甚鲜。故余谓德润词在花间可成一派而介立温韦之间也。”应称得的之论。

婉约词风

主题分类

李珣词作,依其歌咏主题,大致可分为两类,

其一为描写美女姿态、男女爱情的词作,这里概称作婉约词;

其二是歌咏闲适隐逸、抒怀伤今以及地域风情等的词作,本文简称之为抒怀词。前者为22首,占全部词作的40%;后者为32首,占60%。而温词则相反,在66首词作中,可归前者的有59首,仅有

7首属后者,比例分别为90%和10%;无独有偶,韦词54首,婉约词就占44首,抒怀词仅10首,比例分别为80%和20%。可以看出,李珣表现美女、爱情主题的婉约词远远少于温庭筠和韦庄的作品。

婉约词 美女姿态

李珣词中描写美女姿态、男女爱情的词作不多,风格与温韦词风相近,其中以《浣溪沙》4首最为明显。为便于分析,兹录其文如下: 入夏偏宜淡薄妆,越罗衣褪郁金黄,翠钿檀注助容光。相见无言还有恨,几回拼却又思量,月窗香径梦悠飏。

晚出闲庭看海棠,风流学得内家妆,小钗横戴一枝芳。镂玉梳斜云鬓腻,缕金衣透雪肌香,暗思何事立残阳。

访旧伤离欲断魂,无因重见玉楼人,六街微雨镂香尘。早为不逢巫峡梦,那堪虚度锦江春,遇花倾酒莫辞频。

红藕花香到槛频,可堪闲忆似花人,旧欢如梦绝音尘。翠叠画屏山隐隐,冷铺文簟水粼粼,断魂何处一蝉新。

第一首上片歌咏淡妆女子的清丽之美,下片描写女子和所爱的人相见却不能吐诉衷肠,心中思量几度,想抑制而抑制不住,直到梦中还在恋幕之中。第二首描写一位日暮之时步出庭院观赏海棠

的女子的妆饰及沉思的姿态。第三首描写主人公故地重游,探访意中人不遇,倍增伤感,无奈之际,要去觅花纵酒、放浪形骸。第四首由花香引发愁思,思美人之惆怅,嗟旧欢之难追。下片宕开,从景物着手,翠屏纹簟,景物依旧,悠思无限。这些作品香软艳丽,故后人有“珣以小辞为后主所赏,常制浣溪沙词,有‘早为不逢巫峡夜,那堪虚度锦江春’,词家互相传诵”之谓。

以上4首词风格婉约,情味悠长,显系温韦词风之余绪。郑振铎认为其中的《浣溪沙》(入夏偏宜)“彻头彻尾是花间的情调。” 该词在表述手法上颇多可陈之处,句与句之间过度突然,如下片前二句为“相见无言还有恨,几度拼却又思量”,第三句却遽转为“月窗香径梦悠飏”,由现实一步跨入梦境,给读者留下神思驰骋的广阔空间。这种手法与温词《更漏子》所谓“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鸟,画屏金鹧鸪”具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空间跳跃使词的余韵更为悠长,体现了李词与温词风格的相近,不过这种相似性是不多见的。

区别

与温词相较,李词“清”有余而“浓”不足。《浣溪沙》(晚出闲庭)文意清晰,以美丽的海棠花映照沉思的女性姿态,但不如温词缥缈悠扬。温韦词多描写美女、爱情之作,词风香软艳丽,但又有差异。温词对景物常不直接叙写,韦词则恰好相反。韦庄通过个人的真挚感情把以往歌酒筵席间那些不具个性的艳歌变为抒写一己真情的词篇。在词的发展初期,这是很重要的转变。温词常以女子的身份说话,韦词则常用男子的口吻。李词《浣溪沙》(访旧伤离)就是从男子的角度来写的。从开首“访旧伤离欲断魂”之悲哀写到词尾“遇花倾酒莫辞频”的放纵,语言清新明快,与韦词风格接近。再如《酒泉子》(寂寞青楼)抒写青楼女子的春怨,追寻往事如梦如幻,思绪悠悠。上片的客观描写有温词风格,下片“思悠悠”直抒胸臆,接近韦庄词风。

当然,这类作品对美女、爱情的描写在情调、风格和审美取向上是与温韦有本质区别的。在温韦笔下,词的背景常是红楼绿巷,描写的女子多为青楼歌伎,其情爱也常是士子与青楼女的恋爱。李珣词则多为游子思妇,征夫(妇)愁,商妇怨或少女情窦初开的真挚情感。这些作品透露的是人间美好淳朴的情怀。如《望远行》2首:

春日迟迟思寂寥,行客关山路遥。琼窗时听语莺娇,柳丝牵恨一条条。休晕绣,罢吹箫,貌逐残花暗凋。同心犹结旧裙腰,忍辜风月度良宵。

露滴幽庭落叶时,愁聚萧娘柳眉。玉郎一去负佳期,水云迢递雁书迟。屏半掩,枕斜欹,蜡泪无言对垂。吟蛩断续漏频移,入窗明月鉴空帷。

婉约词 美女姿态

两词表现的均为女子思念远方情郎的作品,感情深沉,展现出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漫漫春日,不时传来莺声娇语,关照着主人公的春思离愁。禽鸟无思尚且能欢歌交语,衬托思妇的寂寥更显惨淡。以柳丝譬喻别离,条条柳丝牵着离恨别情,极状离恨之多,离恨之深。此词上片将写景与兴象融汇,意境浑然。下片叙写她“休晕绣,罢吹箫”,无心刺绣和吹箫,心灰意冷,抛却了一切美好的愿望。将女红术语入词,不见于其他词作,别具新意。词中“罢吹箫”一语,又使人想起箫史和弄玉吹箫引凤的典故。“晕绣”和“吹箫”本都是美好事物的象征,但这里都失去了意义。无奈春光虚度,人随花老,禁不住发问远在天边的“行客”:定情的同心结还系在腰间,难道就忍心辜负这良辰美景。深刻揭示了思妇的幽怨,凄婉中又包含着慷慨之情。

后者上片以露珠滴落,黄叶飘零,环境冷清,映衬闺怨秋愁和对玉郎的思念惦挂。下片以屏、枕、蜡泪、吟蛩等景物描写,层层渲染,暗写女主人的孤独之感,回味不尽,余韵悠长。没有脂粉金玉装点,没有红楼绿巷的特定背景。同样,他的《菩萨蛮》描写的或为女子思夫,或为游子思归,或征人思妇、商妇思夫等。

再如《河传》两首,其一写离情,用语清淡:“去去,何处?迢迢巴楚,山水相连。朝云暮雨,依旧十二峰前,猿声到客船。愁肠岂异丁香结?因离别,故国音书绝。想佳人花下,对明月春风,恨应同。”从巴山写到楚水,以猿啼衬托客愁,以抒写相思之情。其二描写女子送别夫君:“春暮,微雨,送君南浦,愁敛双蛾。落花深处,啼鸟似逐离歌,粉檀珠泪和。临流更把同心结,情哽咽,后会何时节?不堪回首,相望已隔汀洲,橹声幽。”用暮色、微雨、落花、啼鸟这些凄切伤感的情景,渲染气氛,融情入景,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寄情声色

李珣词之清疏,亦反映在他对女性的态度上。花间词中所描写的女性形象多为男子观赏的对象和恋爱的对象,乃至寄情声色,寻欢作乐的对象。李珣与此迥然不同。试以李珣《女冠子

》2首为例:

星高月午,丹桂青松深处。蘸坛开,金磬敲清露,朱幢立翠苔。步虚声缥缈,想象思徘徊。晓天归去路,指蓬莱。

春山夜静,愁闻洞天疏磬。玉堂虚,细雾垂珠佩,轻烟曳翠裾。对花情脉脉,望月步徐徐。刘阮今何处?绝来书!

前一首写道观设坛,环境清幽。女道士在空中一边漫步,一边诵经,空中掠过清远的诵经声,到黎明时分,指蓬莱而去。后一首写宁静的春山中,洞天疏磬声声,在虚幻的“玉堂”,细雾轻烟缭绕,女道士飘逸的衣著动态,以及她那看花望月,思念情人的情景。两词的意境极清幽虚玄,女主人公宛如美丽的仙女。她们的形容动态,是词人想象中的感觉,缥缈而辽远。比较温庭筠的《女冠子》:

含娇含笑,宿翠残红窈窕,鬓如蝉。寒玉簪秋水,轻纱卷碧烟。雪胸鸾镜里,琪树凰楼前。寄语青娥伴,早求仙。

霞帔云发,钿镜仙容似雪,画愁眉。遮语回清扇,含羞下绣帷。玉楼相望久,花洞恨来迟。早晚乘鸾去,莫相遗。

这里描写的是一位青楼女。对这位女子的形容仪态和妆束的描绘,极其细腻浓丽,是作者着意观摩品评的结果。温词描写女性的词还有《菩萨蛮》(小山重叠)等,所持大抵都是这种态度。韦庄《女冠子》: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挑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两词为联章体,写男女在同一夜梦中相思相遇,前首以女子口吻,后首以男子口吻,表现的主题是男女相思别恨。女子是男性恋爱欢愉的对象。韦庄善于描写女子的感情性格,词中女主人公有追求爱情的鲜明个性。另如他的《思帝乡》(春日游)中的女子形象也有这一特点。就女性的描述而言,如果说温词浓丽,韦词清秀,那么李词则堪称清丽淡雅。在李珣的其它词作中对女性的描摹也是如此。因此,李珣词的清疏风格,与他对女性的态度也是有关的。

抒怀词风

李煜词《虞美人》

抒怀词内容包括怀古伤今、隐逸闲适、羁旅远游和地域风情等。关于这类词作的形成,一般都追源于南唐后主李煜,殊不知李珣的抒怀词比起李煜的悲痛亡国之作(如《虞美人》、《鸟夜嘀》、《子

夜歌》)等大约要早半个世纪。与婉约词相比,抒怀词在李珣的词所占比重更大,更能显示李珣的词风和独特品质。先看李珣的怀古伤今之作。《巫山一段云》(2首)曰: 有客经巫峡,停桡向水湄。楚王曾此梦瑶姬,一梦杳无期。尘暗珠帘卷,香销翠幄垂。西风回首不胜悲,暮雨洒空祠。

古庙依青嶂,行宫枕碧流。水声山色锁妆楼,往事思悠悠。云雨朝还暮,烟花春复秋。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二词内容连贯,是词人途径巫峡时联想起有关故实而写下的怀古词篇。第一首写巫山神女祠。关于该祠,曾有传说云:“昔者先王(即楚怀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 巫山之女即传说中的赤帝之女瑶姬。从传说联想到楚国故实,使人怀古之思油然而生。面对空祠,无限盛衰兴亡之感涌上心头。神女之事姑属虚无,而楚王昏庸误国诚足后世鉴戒。第二首从神女祠转到楚行宫。此行宫傍山枕水,据传是春秋时楚灵王游宴处。时过境迁,往日宫廷的奢华与繁盛都已烟消云散。“云雨”两句与前一首“楚王神女”之说遥相呼应。云雨,指代的是神女传说:“(神女)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碧天巫山,雨迷云轻,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岁月就这样流逝。对楚国的兴亡感慨万千。前事可哀可鉴,词人身世之感也因此而一发不可收拾,可谓别有幽愁暗恨生,已不必等猿声来触发幽思,舟中行客的愁与恨已够多了。

此二词将写山水景物与咏史融为一体,吊古伤今,颇具低回留连,回环曲折之致。再如《定风波》:“往事岂堪容易想,惆怅,故人迢递在潇湘。纵有回文重叠意,谁寄?解鬟临镜泣残妆。《河传》:“朝云暮雨,依旧十二峰前,猿声到客船。愁肠岂异丁香结?因离别,故国音书绝。”都能感受到寄托其中的深沉哀思。

除李珣外,在《花间集》中只有皇甫松的一首《杨柳枝》(春如行宫映翠微)是怀古伤今之作,其它如皇甫松《杨柳枝》(烂漫春归)、薛昭蕴《浣溪沙》(倾国倾城)、毛文锡《临江仙》(暮蝉声尽)、牛希济《临江仙》(峭碧参差)、孙光宪《思越人》(古台平)和(渚莲枯)、毛熙震《临江仙》(南齐天子)等作,都只是怀旧之作,伤今之情很少。从这一点来讲,李珣词在花间词中也是非常独特的。《茅亭客话》谓李珣《琼瑶集》多感慨之音,或许指的就是这类作品。《碧鸡漫志》谓李珣有《后庭花》曲,皆言后主事,很可能也是联系当时之世,抒发亡国悲慨之声。

李珣抒怀词中也有较多抒写闲适及歌咏隐逸之趣的词作。较典型的有《渔歌子》4首: 楚山青,湘水绿,春风淡荡看不足。草芊芊,花簇簇,渔艇棹歌相续。信浮沉,无管束,钓回乘月归湾曲。酒盈樽,云满屋,不见人间荣辱。

荻花秋,潇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画。碧烟中,明月下,小艇垂纶初罢。水为乡,篷作舍,鱼羹稻饭常餐也。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

柳垂丝,花满树,莺啼楚岸春天暮。棹轻舟,出深浦,缓唱渔歌归去。罢垂纶,还酌醑。孤村遥指云遮处。下长汀,临浅渡,惊起一行沙鹭。

九疑山,三湘水,芦花时节秋风起。水云间,山月里,棹月穿云游戏。鼓清琴,倾绿蚁,扁舟自得逍遥志。任东西,无定止,不议人间醒醉。

4首词均描写湘楚山水之美。第一首上片以景语发端,描绘清秀宁静的自然风光。青山绿水,春风荡漾,教人看不够赏不足;草木茂盛,鲜花簇拥,渔舟相接,棹歌相和,人们在大好春光中愉快劳动的场景更让人神往不已。词人热爱自然,陶醉于自然美景的盛情已深隐于写景之中。下片以情语起笔:一任沉浮,垂钓月归,倾杯畅饮,全然不将功名利禄放在心上。将厌倦官场,寄情山水的隐逸志趣顺势迸出,一吐无遗,毫不晦涩。后三首也同为表现词人远离尘俗,淡泊功名,荡舟垂纶,悠然自得的归隐志趣。全词自然潇洒,清新瑰丽,故李调元认为和张志和《渔父》词相比,他更爱李珣《渔歌子》:“世皆推张志和《渔父》词,以‘西塞山前’一首为第一。余独爱李珣词云:‘柳垂丝,花满树……’不减‘斜风细雨不须归’也。” 结合《茅亭客话》所谓“(李珣)事蜀主衍,国亡不仕”之语考察,此4词当系词人这种生活情志的写照。

《定风波》5首,多描写词人在亡国后的隐居生活,抒发怀恋故国,孤洁自守的情怀。试看其中两首。其一曰:

志在烟霞慕隐沦,功成归看五湖春。一叶舟中吟复醉,云水,此时方认自由身。花岛为邻鸥作侣,深处,经年不见市朝人。已得希夷微妙旨,潜喜,荷衣蕙带绝纤尘。

词中多用典,“功成归看五湖春”引用范蠡助越灭吴后乘舟泛于五湖的故事。“希夷”语出《老子》“视而不见名曰夷,听而不闻名曰希”之语;“荷衣蕙带”则语出屈原《九歌·少司命》:“荷衣兮蕙带,倏而来兮忽而逝”,原是伸少司命的装束,这里借指词人超脱尘俗,高洁不染的精神品质。

其二曰:

十载逍遥物外居,白云流水似相与。乘兴有时携短棹,江岛,谁知求道不求鱼。到处等闲邀鹤伴,春岸,野花香气扑琴书。更饮一杯红霞酒,回首,半钩清月贴清虚。

词人在创作方法上熔叙事抒情为一炉,描写自己十年来的隐居生活和情趣。远避尘嚣,襟怀淡泊,安于林泉,与白云流水、仙鹤野花为侣,时而乘兴驾舟,时而弹琴读书,一心寻求老庄之道,与自然为伍,忘却尘世烦恼。但回首明月,却又透露出不可名状的淡淡惆怅。体现了隐逸诗人的共有心态和深沉的意识潜流。从中可以看到儒、道思想对李珣词的深刻影响,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吊古伤今,咏物抒怀是兼济不达的悲慨;寄青山水是独善其身的写照;凭藉老庄思想用以驱除烦恼,调养性情。

李珣的地域风情词作,主要是《南乡子》17首,描写粤地风土,情趣盎然,饶有民歌风味,但比民歌更典雅、优美。此略举其中4首:

归路近,扣舷歌,采珍珠处水风多。曲岸小桥山月过,烟深锁,豆蔻花垂千万朵。(其三)

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带香游女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荷遮晚照。(其四)

相见处,晚晴天,刺桐花下越台前。暗里回眸深属意,遗双翠,骑象背人先过水。(其十)

携笼去,采菱归,碧波风起雨霏霏。趁岸小船齐棹急,罗衣湿,出向桄榔树下立。(其十一)

“归路近”描写采珠姑娘们唱着歌荡舟归来,沿着曲折的河岸,经过小桥,月亮升起了,夜幕降临了,在月雾朦胧中仍可见少女们的盈盈倩影。表现了采珠姑娘们欢乐的生活情景。“乘彩舫”写

一群姑娘在夏日莲塘中泛舟嬉戏的情景。画舫穿过“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莲塘,欢声笑语惊起了安睡的鸳鸯,姑娘们偎伴娇憨的笑态,以及相竟折取荷叶遮挡夕阳,显示各自妖娆美丽的体态。充满青春的欢乐气息,富有江南生活色彩。“相见处”通过描绘姑娘细腻的感情和举止,生动展现了少女向男方表心迹的一幕,勾勒出少女纯朴的情态和南国水乡人的恋爱风情。“携笼去”写采菱女冒雨急划小舟归来,到桄榔树下躲雨。摄下了多雨的水乡特有的景致,富有生活气息。

重要因子

《南乡子》17首皆写南国风物人情,色彩鲜明,动态可掬,表现了劳动的情趣,收获的喜悦,以及劳动妇女淳朴的情怀,勤劳美丽的风姿。除“鱼市散”一首略带羁旅之愁外,节奏皆欢快明朗,是五代词中难得的清新之作。这些词作也集中体现了词人善于吸取民歌营养,丰富自身的诗歌创作。李珣词音节明快上口,其句三字一顿,是常见的民歌节奏。词作色彩鲜明,情景富有生气,用语清新通俗,不尚雕饰,具有浓厚的民歌色彩。在花间派词人中,除李珣之外,较注意吸取民歌营养的词家只有皇甫松和欧阳炯两人。这也是李珣词风清疏卓越,不同于大多数花间词人的重要因素。

这类词作有的借传统手法,以香草美人抒发忆昔悲今的情怀。试观以下例句:

可堪闲忆似花人,旧欢如梦绝音尘。(《浣溪沙》)

旧欢无处再寻踪。更堪回顾,屏画九疑峰。(《临江仙》)

同心犹结旧裙腰,忍辜风月度良宵。(《望远行》)

这些怀古悲今,歌吟隐逸的作品与词人在蜀亡后不再出仕的史实相映照,使人不由联想到其中的象喻性意义。借美人、爱情以抒怀旧伤今之情,正是晚唐五代诗家词人所擅。温庭筠《更漏子》有“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之谓,韦庄《归国遥》有“罗幕绣帷鸳被,旧欢如梦里”之感,张泌《浣溪沙》慨叹“天上人间何处去?旧欢新梦觉来时。黄昏微雨画帘垂”,而顾敻《虞美人》则发出“旧欢时有梦魂惊,悔多情”之喟叹。南唐后主李煜更是藉“新愁往恨”之思具现于一身的词人。因此,李珣这些词作寓有身世之感慨也属必然。

文化因子

李珣词风的独特性不管是在婉约词或者抒怀词中都有具体的体现,同时又见于其词作的个别用语之中。如对酒的表述就与众不同。笔者统计,《花间集》收词500首,有27首使用了“酒”字,其中7首为李珣的作品;与“酒”字同意的“绿蚁”、“醑”出现于3首词中,都是李珣的作品。但是,与“酒”字密切相关的“醉”字,在《花间集》中共有39首,而李珣词仅2首。从这个比例可看出,李珣喜酒但不以醉为美,恰如他的个性与词风,追求的是恬淡与素雅。

我们知道,自古以来,文人与酒似乎就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李珣也概莫能外。抒发作者超脱尘俗和志归隐逸之作的《渔歌子》4首均提到了酒。其一:“酒盈樽,云满屋,不见人间荣辱。”其二:“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其三:“罢垂纶,还酌醑,孤村遥指云遮处。”其四:“鼓清瑟,倾绿蚁,扁舟自得逍遥志。”这里的酒显系作者借以表现超脱尘世,淡泊功名的隐逸情志的,与中国传统文化中隐逸与酒关系之密切同出一辙。

魏晋名士阮籍、嵇康纵酒旷达,故作狂态;初唐王绩融诗、酒、躬耕于一体的隐居生活;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潇洒,使酒无形中成为旷达、超脱的象征。正象香草美人喻君子一样,酒已成为古典诗词的“语码”,被赋予了深层的含义。李珣词中的这些“酒”字正是这种意义的象征。

在《南乡子》17首中,带“酒”字的有5首,即第2、6、15、16、17首。兹引其前二首略作分析。第二首:“兰棹举,水纹开,竟携藤笼采莲来。回塘深处遥相见,邀同宴,绿酒一卮红上面。”表现了南国水乡风情。采莲人之间互相邀请,同饮清酒,一派欢乐的气息和友好的情怀。第六首:“云带雨,浪迎风,钓翁回棹碧湾中。春酒香熟鲈鱼美,谁同醉?缆却扁舟篷底睡。”表现钓翁内心闲适,无所牵挂。其余3首表现的也都是饮酒时的欢乐心情。

清疏风格

李珣词中对“酒”(包括同意的“绿蚁”、“醑”)的引用共见于16首词中,其中6首表旷达心胸,6首表水乡风情,3首表愁思或相思,只有1首例外,表达的是男女之爱,基调与《花间集》主格调同。可见,李珣词中使用“酒”的地方虽多,但基本与酒色无关,无违于清疏风格。

《渔父》

再看“醉”字在李珣词中的用法。《渔父》:“棹惊鸥飞水溅袍,影随潭面柳垂绦,终日醉,绝尘劳,曾见钱塘八月涛”表示其远离尘嚣,不关心人间是非之志向;《渔歌子》:“扁舟自得逍遥志。任东西,无定止,不议人间醒醉”表超脱尘俗,追寻隐逸之情趣;《定风波》:“一叶舟中吟复醉,云水,此时方认自由身”表现的是对隐逸生活的追求;《南乡子》:“春酒香熟鲈鱼美,谁同醉?缆却扁舟篷底睡”表现的则是南国的风情和闲适的情态。李珣词中不仅“醉”字不多,且“醉”字的意蕴与“酒”字一样,主要表超脱旷达和隐逸情志,只有《西溪子》表现的为男女恋情:“马上见时如梦,认得脸波相送。柳堤长,无限意,夕阳里,醉把金鞭欲坠,归去想娇娆,暗魂消。”

比较区别

试与韦庄词中的“酒”和“醉”字意涵义作比较。韦庄《浣溪沙》:“日暮饮归何处客?绣鞍骢马一声嘶,满身兰麝醉如泥。”抒写游子的离愁思归,因愁思难耐而倾杯沉醉。饮酒至酩酊大醉方休,这与李词中的饮酒是不同的。另如《菩萨蛮》三首:“垆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表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者如《天仙子》:“深夜归来长酩酊,扶入流苏尤未醒,醺醺酒气麝兰和。惊睡觉,笑呵呵,长道人生能几何?”这些都是西蜀文人沉醉歌楼酒馆,痛享现世人生的真实写照。李珣词中酒、醉,一般不反映痛饮沉醉的情景,这或许是穆斯林特有的文化底蕴所致,显示了李珣词与其他花间词人风格迥异的微妙关系。

质疑

李珣作为早期来华的波斯人之后裔,其文化底蕴无疑当是伊斯兰文化。这从他兼治医学,其弟亦以从医为业中即可得到某种启示。西域文人兼治医学者不少,如元代著名维吾尔族作曲家贯云石晚年即以行医为生,元末回回诗人丁鹤年也兼擅医术,当为西域伊斯兰文化之一特色。尹鹗戏评李珣之诗句似也说明李珣身上不乏伊斯兰文化之痕迹。诗称:“异域从来不乱常,李波斯强学文章。假饶折得东堂桂,狐臭薰来也不香。”意思是说,外人入华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独李珣不然,敢违背常规应举考试。但即使成功折桂,桂香也会被狐臭味薰光。这里所谓的狐臭指代的当为外来的非汉族文化。此诗虽为戏谑之言,但生动也体现出李珣文化底蕴的异质性。

当然,由于李珣长期生活于中土,受汉文化的濡染自然在所难免。伊斯兰圣贤自古也都是提倡接受先进的汉文化的,穆罕默德所谓“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即真实地反映了这一思想。李珣“以秀才预宾贡”,全面接受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教育,但身上固有的伊斯兰文化因子仍时时在发挥着作用。“词”是词人的心曲,是词人情志的外化。他“亡国不仕”,“多感慨之音”是儒家思想的体现;他少柔婉纤丽的情调,而多明快真切的风格,不无潜在的伊斯兰文化的影响。汉、波斯文化对他的交互作用,使其词作在西蜀文坛上别开生面。

海药本草

《海药本草》五卷,五代前蜀李珣(德润)撰。本书从五十余种中药文献中引述有关海药(海外及南方药)资料,记述药物形态、真伪优劣、性味主治、附方服法、制药方法、禁忌畏恶等。全书涉及四十余处产地名称,以岭南及海外地名居多。今存佚文中含药124种,其中海桐皮、天竺桂、没药等16种为新增。此书为我国第一部海药专着,别具一格。《证类本草》保存其佚文最多。今有尚志钧1983年辑佚本,引注详明。

李珣词集

《巫山一段云》

古庙依青嶂,行宫枕碧流。水声山色锁妆楼,往事思悠悠!  云雨朝还暮,烟花春复秋。啼猿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渔歌子》

九疑山,三湘水,芦花时节秋风起。水云间,山月里,棹水穿云游戏。 鼓青琴,倾绿蚁,扁舟自得逍遥志。任东西,无定止,不议人间醒醉。

《渔歌子》

荻花秋,潇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画。碧烟中,明月下,小艇垂纶初罢。 水为乡,篷作舍,鱼羹稻饭常餐也。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

《河传1》

去去!何处?迢迢巴楚,山水相连。朝云暮雨,依旧十二峰前,猿声到客船。 愁肠岂异丁香结?因离别,故国音书绝。想佳人花下,对明月春风,恨应同。

河传2》

春暮,微雨,送君南浦,愁敛双蛾。落花深处, 啼鸟似逐离歌,粉檀珠泪和. 临流更把同心结。情哽咽,后会何时节?不堪回首相望,已隔汀洲,橹声幽。

《南乡子1》

兰棹举,水纹开,竞携藤笼采莲来。回塘深处遥相见,邀同宴,绿酒一卮红上面。

《南乡子2》

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游女带香偎伴笑,争窈窕,兢折团荷遮晚照。

《南乡子3》

倾绿蚁,泛红螺,闲邀女伴簇笙歌。避暑信船轻浪里,闲游戏,夹岸荔枝红蘸水。

《南乡子4》

渔市散,渡船稀,越南云树望中微。行客待潮天欲暮,送春浦,愁听猩猩啼瘴雨。

《南乡子5》

相见处,晚晴天,刺桐花下越台前。暗里回眸深属意,遗双翠,骑象背人先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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